界面新聞記者 | 呂文琦

萬能險作為曾經的壽險頂流，如今又迎新規。

4月25日，金融監管總局發布了《關于加強萬能型人身保險監管有關事項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

根據《通知》，保險公司為強化資產負債管理、保障客戶長期利益，可以對萬能險最低保證利率設置保證期間，保證期滿以后可以合理調整最低保證利率。禁止開發五年期以下（不含五年）的萬能險，鼓勵通過合理調整退保費用、保單持續獎金等產品設計要素延長保單實際存續期限。

萬能險曾因“保底3%、歷史結算利率6%、保險公司的‘余額寶’”的美名占領市場，而如今又隨著監管趨嚴和市場變化，進入了新的時期。

萬能險江湖

萬能險（萬能賬戶）是一種可靈活繳納保費、可調整保險保障水平，兼有保障和投資功能的保險產品。

萬能險存在兩種利率：保證利率和結算利率。2024年10月1日起，新備案的萬能險最低保證利率上限已降到了1.5%。結算利率是保險公司根據萬能賬戶的投資情況確定上月的實際利率，結算利率為年利率，且不低于保證利率。

《通知》進一步明確萬能險提供最低保證利率，允許保險公司在滿足相應約束條件時，對萬能險產品調整最低保證利率。同時，對期繳萬能險適當提高基本保險費上限，鼓勵發展長期萬能險。

萬能險因其兼具保險保障與理財收益的雙重屬性，長期存在“重理財、輕保障”的行業痛點。在銷售過程中，這類產品常被包裝成高收益理財產品，過去曾憑借顯著高于同期銀行理財產品收益水平，一度引發市場搶購熱潮。

例如，以“年金+萬能險”組合為例，投保人繳納的附加險保費規模往往遠超主險，導致資金實質上流向理財賬戶，而非傳統保險保障功能。此類設計使得產品演變為短期返現工具，與保險分散風險的初衷愈發背離。

對于保險公司而言，通過萬能險實現“資產驅動負債”的擴張模式，曾被視為中小險企快速崛起的捷徑。這種模式下，險企通過高收益承諾大量吸納保費后，為覆蓋負債端成本，被迫投向高風險權益類資產。

例如部分機構通過“短錢長配”策略，將短期萬能險資金投入股權、不動產等流動性較差的資產，埋下期限錯配和償付能力不足的隱患。

這種激進投資策略的典型案例是2015-2016年間，以華夏人壽、前海人壽為代表的險企通過萬能險資金在A股市場頻繁舉牌，其中“寶萬之爭”事件中，寶能系利用前海人壽萬能險賬戶資金作為主力收購萬科股權，引發監管層對系統性風險的高度關注。

此類事件直接推動了2017年保監會對中短存續期產品的嚴格管控，相關險企萬能險業務規模隨之大幅縮水。

為了更好規范萬能險，本次《通知》要求萬能險的保險期限不得低于五年。同時強調，禁止保險公司通過為萬能險提供間接或隱性擔保、變相縮短產品實際存續期限等方式，異化萬能險產品屬性。

在資金運用上，強化集中度監管，對萬能險資金投資單一股權投資基金、不動產相關金融產品等的比例，從嚴設置上限。強化關聯交易監管，禁止通過多層嵌套、通道業務等方式開展不當關聯交易。強化非標投資監管，對萬能險資金投資非標不動產和非標金融產品的比例，從嚴設置上限。

下降的利率

與萬能險規模一同縮水的，還有萬能險的結算利率。

據保險業公眾號“13個精算師”統計，截至2024年末，2048款萬能險結算利率平均值為2.86%，相比去年底下降54個基點。2024年12月份僅有72款萬能險產品結算利率為3.5%。

另一方面，瑞眾人壽、和諧健康等公司宣布萬能險產品限制追加，引起市場關注。曾幾何時，追加萬能賬戶是萬能險的重要賣點，相當于擁有一個保底3%的銀行賬戶。

有頭部險企精算師向界面新聞表示，在利率持續走低的宏觀環境下，萬能險設計中的剛性兌付特性要求險企必須維持較高的保底利率水平——例如早期3.5%的保證利率，疊加運營費用及渠道傭金后，實際要求的資產端年化收益率普遍需達5%以上，這種負債端成本剛性特征與資產端收益持續下滑的錯配，會引發利差損風險的積聚。

有不止一位保險代理人向界面新聞提及，因產品收益的不斷下滑，追加政策變得嚴格，萬能險已經不再是熱賣產品了，“比如客戶100萬元追加資金即便存滿5年，扣除1%手續費后實際年化收益不足2.5%，并不是很有吸引力。取而代之的是分紅型產品。”

在2024年的業績會上，多家險企均表示未來將大力推動分紅險業務發展。中國平安聯席首席執行官郭曉濤表示，在預定利率持續下降的背景下，分紅險在公司產品結構中的占比將持續增加，預計全行業分紅險占比將超過50%。

而萬能險上，前述精算師預計，金融監管總局新規明確禁止開發五年期以下的萬能險，并要求通過調整退保費用、設置持續獎金等方式延長實際存續期限。這將推動萬能險從短期理財工具向長期保障工具轉型，例如更多產品將掛鉤養老、教育金等長期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