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陳楊
界面新聞編輯 | 謝欣
康方生物更新明星產品依沃西單抗臨床數據帶崩合作方股價后，4月28日開盤，公司股價也隨之跳水，截至上午收盤報86.85港元/股，大跌12.18%，當下市值779.54億元，相較上一個交易日收盤市值蒸發超百億港元。
同日上午，康方生物召開業務溝通會，公司創始人、董事長夏瑜回應了關于依沃西單抗HARMONi-2研究初步總生存期（OS）數據的討論，稱需要更關注該試驗的申報目標，即以無進展生存期（PFS）陽性結果在國內獲得完全批準上市，并表示對HARMONi-2研究的對應海外臨床HARMONi-7研究非常有信心。
實際上，依沃西單抗是全球首款獲批上市的PD-1/VEGF雙抗，全面布局了非小細胞肺癌（NSCLC）領域。而本次引發公司股價大跌和業界熱議的HARMONi-2研究針對一線治療PD-L1陽性非小細胞肺癌。
4月26日，康方生物披露，在該研究39%成熟度時進行總生存期期中分析（本次分析α分配值僅為0.0001），結果顯示，依沃西單抗對比默沙東的帕博利珠單抗（俗稱“K藥”）具有臨床生存獲益，HR（風險比）為0.777。也就是相比K藥，依沃西單抗能降低22.3%的死亡風險。
但該初步的總生存期數據被市場認為不及預期。
此前，2024年5月，在HARMONi-2研究中，依沃西單抗在無進展生存期這一唯一主要終點上頭對頭戰勝了K藥，即顯示出取代K藥的潛力，因而備受業界關注。
實際上，無進展生存期、總生存期都是判斷腫瘤藥療效的重要臨床終點指標。前者指患者入組接受某種治療后病情沒有進展的時間，時間越長意味著患者有質量生存的時間越久；后者則是患者因任何原因死亡的時間。
因此，無進展生存期數據比總生存期更早獲得，也是包括美國食藥監局在內的全球主流藥監部門認可的臨床終點指標之一，其使患者能盡早用上獲批藥物。而盡可能延長生存時間是腫瘤患者治療的最終目的，因而總生存期則是評價腫瘤藥療效的金標準。
由此，投資者是借本次公布的國內初步總生存期數據來判斷依沃西單抗的未來、尤其在海外市場的潛力。
而該結果令市場不甚滿意的原因在于，一方面，總生存期0.777的風險比較高，相較腫瘤領域普遍認為有臨床價值的0.8風險比閾值較接近；另一方面，該結果未顯示出依沃西單抗相較K藥在生存獲益上存在顯著性差異。
但值得一提的是，總生存期數據獲取的難度更大，通常需要更長試驗時間、更大受試者樣本。換而言之，基于與監管方的溝通結果，需要得到什么樣的臨床終點指標，意味著不同的臨床試驗設計。
前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院研究副教授、賽得康生物創始人張洪濤向界面新聞舉例，比如試驗以無進展生存期為唯一終點，對照組患者疾病進展后，即可獲得該病例的無進展生存期數據，此后病人也可以選擇治療組藥物進行治療，這樣的交叉治療不影響無進展生存期數據，但對試驗的總生存數據就會有影響，無法簡單直接比較出對照組和治療組的差異。
本次業務溝通會上，夏瑜強調，HARMONi-2研究（也稱AK112-303研究）的目的是支持依沃西單抗在國內獲得完全批準。
2022年，基于此前的II期臨床研究結果，康方生物決定在一線治療PD-L1陽性非小細胞肺癌適應證上與當下最優標準療法K藥進行頭對頭比較，展開HARMONi-2研究這一注冊III期臨床。
夏瑜稱，啟動該注冊III期研究前，公司已經與國家藥監局藥審中心（CDE）充分溝通，并與后者達成一致，可以以無進展生存期數據獲批。
基于此，公司才做出相應臨床設計，入組398名患者。2024年5月，該研究期中分析拿到了無進展生存期陽性結果，并獲得了監管認可。因而，依沃西單抗的這一適應證在2024年7月申報上市。
不過此后的審評中，藥審中心進一步要求公司無論當時的試驗成熟度（進度）如何，再提供一個總生存期指標上的初步分析，以看到依沃西單抗對患者的臨床生存獲益。
夏瑜表示，藥審中心知道HARMONi-2研究并非以總生存期為終點設計，但即使如此，一個好的藥物臨床研究也應該能看到患者在臨床生存上能獲益。因此公司做了相關分析，即得到前述總生存期風險比為0.777的結果。最終，依沃西單抗于4月24日新增該適應證。
換而言之，HARMONi-2研究的試驗設計并非為得出總生存期上具有統計學意義的陽性結果。業內也有聲音稱，HARMONi-2試驗的入組人數較少，本就不該是個看總生存期有沒有統計學意義的研究，大概率只能看一下總生存期的趨勢。
夏瑜同樣在前述溝通會上表示，“大家在往下走（推演未來結果）的時候，我不能用鉆牛角尖這個詞，但我想這會偏離了問題的本質，303研究的最初目的是什么？是要在中國拿下這個適應證，讓患者受益，這一點上我們做到了。”
依沃西單抗進入HARMONi-2研究的同年年底，康方生物將該藥的海外權益授權了美股上市公司Summit，后者也開始啟動海外研究。與HARMONi-2研究適應證對應的海外臨床則為HARMONi-7研究。
而在美獲批需要有統計學差異的總生存期數據，因此HARMONi-7研究的入組患者也更多，接近800名。夏瑜稱，以現有的數據看對Summit在HARMONi-7研究上能取得成功非常有信心。
除HARMONi-7研究外，Summit還在海外推進其他兩項III期臨床，分別為HARMONi研究（二線治療EGFR突變的非鱗狀非小細胞肺癌）、HARMONi-3研究（與K藥頭對頭，聯合化療一線治療鱗狀和非鱗狀非小細胞肺癌）。其中，HARMONi研究預計在2025年年中發布頂線結果。
國內市場中，依沃西單抗首個獲批的適應證為二線治療EGFR突變的非小細胞肺癌。2024年全年，公司產品銷售收入為20.02億元，同比增長24.88%，即主要得益于卡度尼利單抗（PD-1/CTLA-4雙抗，商品名：開坦尼）和依沃西單抗兩款核心雙抗。
夏瑜還在會上提到，公司此前獲批上市的伊努西單抗（靶向PCSK9）、依若奇單抗（靶向IL-12/IL-23），以及前述兩款核心雙抗的新增適應證均將參與今年的國家醫保談判。